梦殿

    时值金秋，我们从东京乘机去大孤，然后乘车去奈良参加法隆寺被联合国命名世界文化遗产10周年庆祝活动。当晚参加一个宴会，在座的竟有法隆寺住持（日本称馆长）大野玄妙和执事长古谷正觉，两位高僧面慈目善，知识渊博，我们比邻而坐，大野馆长告诉我，他曾经10多次踏访中国的西安和名山古寺，中国的宗教和文化给他以深刻印象。他还说，法隆寺建于公元607年，距今已近1400年了，这是一座日本最古老木结构建筑，为当时日本圣德太子所建，圣德太子热衷中国文化，当时派遣许多使者去中国，法隆寺的建筑和佛像线条很受中国北魏时期艺术风格的影响，也象征着中日文化交流的悠长历史。有关法隆寺的谈论，给我留下深刻的记忆，使我在以后参观法隆寺时有了更深的理解。

    次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们前往法隆寺访谒。1000多年来，法隆寺在原有基础上不断修缮拓建，已拥有寺院18．7万平方米。寺内塔、楼、殿、阁林立，著名的就有20多处，像上御堂、藏经楼、大宝藏楼、圣经楼、百济观音堂、钟楼等等，大多是占有独立庭院，正所谓庭院深深。由西院向东院渐行，深感各院建筑多有不同。有的殿堂重檐斗拱，气势恢宏；有的长廊迂回曲折，氛围隐秘；有的池水静绕，显灵透秀。而其功能亦各异，有的藏经典，有的从奉祈，有的传经布道，有的用于击鼓敲钟。由于年代久远，内中安置珍藏的佛像、佛画、佛教经典以及西域色彩的飞天壁画等都已成稀世之珍。寺内被指定为国宝文物有190种，2300余件。像日本飞鸟时代的百济观音像，等身细长，佛体优美，充满慈悲，被誉为佛教杰作。木制的弥勒佛像也颇别致，下垂一脚，头微倾，一手托腮，一副泰然悠哉和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是佛像中的极品。然而寺中最核心的却还是一堂一殿一塔。即西院伽蓝的金堂，五重塔和东院伽蓝的梦殿（见上图）。

    金堂和五重塔建于公元670年，金堂是安置法隆寺本尊的圣殿，内有金铜释迦三尊像。护卫三佛像的四大天王是樟木制造，他们各具造型站在鬼怪背身上，这也是日本现存的最古老天王像。五重塔的挨金堂高约31．5米，造型精美，保存完好，是日本现存历史最久的古塔，也是日本象征性的建筑。塔最下层的内陈里有群塑像，塑有“维摩居士和文殊菩萨问答”、“弥勒菩萨说法”等场面。梦殿是在东院伽蓝的中央，是一座八角形的建筑，顶面装饰着一颗耀眼的珠宝。门窗厚木沉厚且保持原色纹理，此殿建于公元740年前后，源于圣德太子梦见自己在抄佛经时，一位天佛出现在他面前，而筑此梦殿。此殿中央的橱里安置圣德太子等身的观世音秘佛，因此使这座传为观世音化身的圣德太子和殿堂弥漫着神秘的氛围。

    法隆寺给人印象最深的另一特色，是一条绵长的甬道和两旁土黄色墙壁。甬道中间铺设着青石板，石板两边是细沙和碎石，两旁墙不高，墙顶是青色的瓦，墙基是石块，中段是土黄色，古朴乡气，如同中国乡间的黄土墙。用手一摸黄墙质地很硬并呈细致纹印，显然是仿土。正是这条石板甬道和黄色土墙将法隆寺各个庭院和谐地联在一起，成为寺内的一种标志。置身在古寺佛像的香火烛光中，漫行在土墙石板甬道上，联想着国内的佛像古寺，心中涌起一阵意念：人要广行善事，广结善缘。

    在法隆寺众多的庆祝活动中，中国民族音乐的演出最令人关注。大野馆长告诉我：“1000多年来，在法隆寺内进行文艺演出这还是首次。中国民族音乐历史悠久，有着深厚的文化内蕴，这就是我们的选择。”演出地点在法隆寺东院伽蓝的圣德会馆，这也是独立的庭院，建筑古朴，大厅宽敞，是法隆寺传经布道的场所。是日下午4时，会堂中坐了约400余观众，法隆寺馆长、执事长等，僧人亦在其中。中国著名二胡演奏家闵惠芬在几位民乐手的伴奏下演奏了《江河水》、《阳关三叠》、《二泉映月》、《新婚别》等曲目。每曲奏毕，观众都报以掌声，为闵惠芬感情气势和神韵合一的演奏、为典雅优美的中国音乐而久久地感动着。中国民乐在千年古寺的上空回荡，昭示着千年来两国文化交流在继续着、发扬着。（亦明）

    《人民日报》 (2004年02月13日 第十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