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午从北京首都机场出发，沿着黄海海岸线向东飞行三个多小时后降落在东京成田（Narita）机场，已是下午四点左右了（有一个小时时差）。东京机场明亮整洁，衬以玻璃墙外面清洁的蓝天，在想想几个小时前的北京首都机场（那时候没有新候机楼）的环境。

日本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整洁。我在国内跑过大小城市也有上百，以我所见，只有青岛和珠海或能比肩。而在青岛和珠海，只要你有心，找到个让人倒胃口的地方也很容易，毕竟是在中国。但是在日本，我曾经在一个星期天从我们的住所新横滨（Sin Yokohama）附近步行到东京闹市区新宿，一路上除了矮小整齐的房屋还是矮小整齐的房屋，和干净无尘的街道。虽然是星期天，虽然是身处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都市，你基本上在路上看不见什么人。路边整齐漂亮如童话般的房子让人不禁有恍若隔世的感觉。我之所以说青岛和珠海或能比肩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在这两个中国城市的某些地方步行你也可以找到这种感觉。日本的房子干净整洁，看起来很舒服——虽然住里面不一定舒服——永远的窗明几净。从这一点，就知道中国的现代化距离别人还有多远了——房子高不代表现代化，街道宽不代表现代化。相反由于日本是地震带而人口密度又很大，日本的房子普遍不高，街道也多是双向双道。而回头再看看北京，建国门外大街，够气派吧？赛特大厦，国贸大厦，够现代吧？可是你要是转到赛特后面去看看就知道什么是驴粪蛋外面光了；上海，五星级的静安希尔顿酒店标准客房折扣价155美元，够华丽高档吧？可在客房里面凭窗远眺，上海棚户区的石棉瓦油毛毡建筑尽收眼底你就知道什么是煞风景了。中国最现代化最繁华的都市都是如此，更不要说那些边远的农村茅草泥胚做成的家和每家旁边两块木板下面无底深渊的厕所了。有一次我出差从上海回来直接飞兰州，看到从兰州机场到市区的路边上原始无比的建筑（那种东西甘肃人不叫房子叫窝棚），我心里真的生出一种怀疑：我是不是还在同样一个国家？我想，衡量一个国家是否先进不应该看她最先进的地方有多先进，而应该看她最落后的地方有多落后。否则大家要是只看朝鲜金正日同学一家的幸福生活，包管全世界都要羡慕他们——新东方也改专教韩文，学习主题思想。

整洁来自于两个方面：国民素质和管理水平，当然还需要有资金投入。先说国民素质，先前提到我曾经在东京步行了一天，但是并不觉得很累，因为如果你要是口渴了在街上很容易找到自动饮料售货机。投一百日元（约1美元，比这里还便宜）就可以来罐饮料解乏。当时我想，如果在中国也当街来这么个东西，会是怎么样呢？你还别说，从日本回来我们走的上海，还真见到了！不过旁边坐了个老太婆盯着……足够让人能够联想起公共厕所。很早就听说日本语里面有“不良少年”一说，人家也没动这些无人看管的机器和机器里面的钱。另外一个印象就是，日本人多，在公共场合比如购物中心，饭店，游乐场等地都要排很长的队，可我没有见过一次插队和纠纷。我几乎从来没有见到日本人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新宿的晚上除外。在上下班的高峰期，东京的电车和地铁人满为患——车站专门配备身大力膀者把还留在外面的上班族统统塞进车厢，日本人也都是默默承受。这让我这个从中学就开始跑月票的见过了太多武汉公汽情景对话（Site Conversation）的武汉伢很是觉得无趣——说实话，真想看看日本人骂街什么样。我词都跟他们想好了：八格压鲁，死啦死啦的……。

再说管理，我没见到日本人是怎么清洁街道的。但是确实如临行前别人所说，在日本你不用擦鞋。但是中国人打扫街道大家都不陌生：以前靠人力作业——清洁工人手一只大扫帚把地上的灰尘送到空中就完事大吉；现在咱们也现代化了，不用人力用清洁车——也就是洒水车——把马路中央的灰尘冲到马路边上然后扬长而去。六四的时候我就在琢磨把那洒水车的出水口换成前方是不是就可以用来防暴。在日本我第一次使用清洁袋装垃圾，很是新鲜了一阵，尤其是在倒垃圾的时候对别人留下的清洁袋总是怀有浓厚的兴趣——年级稍微大点的男生可能都玩过烟盒子，那玩艺最好的采集地点就是垃圾堆。我小时候对我们那片的大小垃圾堆了如指掌，每周轮流光顾。这垃圾袋装干净是干净，可怜日本男生就没垃圾堆上的乐趣了——只好去当不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