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游兴动,于是,驱车去了东京西八王子市附近的高尾山观赏红叶,却不料乘兴而来,却只得稀稀落落的红叶三两树而已。不过沿途见了不少佛门石碑矗立于路边或树丛中,让海拔仅有600米的高尾山倒是凭添了几分庄严。于逶迤处,尚有镶嵌石转轮并朱笔题就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清净石碑错落点缀其间,路上见不少游客在那里排队转六根清净轮,天生劳碌命,转了就也未必能得清静,不转也罢。沿路标,直指山腹,是日本佛教真言宗三大名寺之一的药王院有喜寺,这里不仅供奉有本尊药师如来,还供奉着据说是如来座下不动明王化身的饭绳大权现分尊。“神佛”在此“习合”,不觉兴趣就盎然,索性弃红叶看药王如何有喜去。
所谓的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天狗和真言宗弘法大师据说在高尾山经常显灵,于是这座山就有名了,此山自古也就成为了日本庶民的山岳信仰之一。公元744年,圣武天皇敕命在此山建祈愿寺以震护东国,供奉的是药师如来,据说这就是高尾山的开山由来和药王院的出处,药师如来从此也被奉为高尾山开山本尊。不过,药师如来的入主灵山,倒使得高尾山愈趋红火,于是,至永乐年间(1375—1379),京都醍醐寺高僧俊源来到高尾山,他将饭绳权现尊为高尾山守护神,由此,高尾山上就上演了一出神佛习合,而由于饭绳权现和修验道在日本普遍的信仰力,高尾山道场从此更加繁昌起来。饭绳权现又由此被尊为高尾山的中兴本尊。
佛教的事儿不提,在此说说日本的权现信仰,所谓的权现,是日本神的神号之一,是日本人基于佛教的本地垂迹思想而创出的佛以日本神为化身宣教的一个称呼,“权”指临时之意,“现”就是“出现”的意思,所以,“权现”合起来也就是代替佛的临时的佛之化身神出现了之意。不过,凡事儿一临时,就有点临时抱佛脚蒙人的感觉了。至于高尾山供奉的饭绳权现的饭绳,本是指长野县长野市北的饭绳山(今饭纲山)。
在古时,此山是作为修验道之灵山而闻名的,香火鼎盛起来后,就渐渐形成了饭绳信仰,供奉的就是经过神佛习合后的佛前不动明王化身的日本神——饭绳权现。提起修验道,那是被日本人视为民族自豪的,日本人自诩修验道是嵌入了民族独自的精神文化体系之日本国独特的宗教,其实不过是把佛教的显密二宗糅合在一起的杂交产物而已。如此看来,说起高尾山的宗教,就囊括了佛教、修验道、神佛习合、本地垂迹和山岳信仰等诸般杂教于其中。除去这些,在高尾山腹地,还设有供奉神变大菩萨的神变堂;供奉八大龙王的八大龙王堂;供奉弘法大师的大师堂以及诸如爱染堂、圣天堂、天狗社稻禾神等,看上去就有点神佛共舞眼花缭乱之感。
最怪的还数饭绳大权现的神像,他是由左手持剑右手拿索的不动明王与日本神欢喜天、迦楼罗天、茶枳尼天和弁财天五尊神佛形成的组合体,身后腾腾烈焰,头部则是蓝脸鸟嘴呈双翅飞天的天狗状,足踏一只白狐,可谓是集佛、神、妖之大成。联想了寺名,这药王有喜而身下有白狐,怎么就都觉得这绯闻有点佛被狐妖迷惑了之嫌。不过神社与寺庙同在,如来与权现睦邻,倒是方便了日本人拜完神调转屁股就叩佛的习俗,这倒确是日本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