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日本九州地区访问,九重町政府一定希望我去他们那里转转,理由很简单:町政府订阅了我们的日文报纸《中国经济新闻》,属于读者。作为这份报纸的总编,我没有理由拒绝。
九重町是一座山城,有日本最长的峡谷吊桥,还有很好的温泉与长在高原草地上的牛。副町长永尾宗男先生陪我走了几个地方。町政府的公用车是一辆挂着黄牌照的小轿车。日本凡是挂黄牌照的车,排气量都在1200CC以下,我想起了几年前满北京跑的夏利车。永尾副町长挤在我身边的时候,抱歉地对我说:“政府只能买小车,车钱都是町民们缴纳的税金,大家盯得紧。”
车把我拉到一处景区,叫“龙门瀑布”,告诉我这里有一座古寺,还有一个很大的瀑布,属于“国定公园”。往景区走,是一条绿枫形成的狭长山道。沿着这条山道走3分钟,就见到一座古寺隐约在树林中。穿过古寺,便听到瀑布的哗哗声。经指点,在古寺的观望亭的正前方,看到了高悬而下的瀑布,大约有10多米高。
古寺没有和尚,也无尼姑,只见到一位弓着背拔草的老太太。一问,才知道老太太是这座寺院的寺主——原来这还是一座家寺。老太太背着筐从罗汉堂的台阶上是爬着下来的。她把青草搁到一辆小推车上,坐到树荫下擦汗。我这才发现,老太太已经驼背。我帮她一起收拾好拔下的杂草,与老太太聊天。她告诉我已经91岁,名叫“久保田”。
“这座寺院有500多年的历史了,是我的祖上在中国修行后,迎了洛阳白马寺的佛像回来,建了这个寺院。”老太太听说我是中国人,来了劲。我问她先生为何不来帮忙?老太太说:“已经走了5年了。他算命大,一个村8个人出去征战,回来的就他一个。”我没有细问下去,这一段历史对谁来说,都是一种纠缠。
寺院的活主要由老太太的儿子与儿媳妇照料。但每天打扫寺院是老太太几十年来的功课。看着她蹒跚的步履,我真有点说不出的心疼。
景区边上建了几家温泉旅馆和土特产商店。我去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土特产店已经准备关门。店家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名叫“福田”。太太裹着一方头巾,年轻时一定是一位大美女。她特地进屋去泡了一壶茶出来,还拿了一盆糕点请我品尝。我问福田先生:“你怎么娶到这么漂亮的太太的?”他哈哈大笑:“我来旅游时遇到了她,一个晚上没睡着,就这么盯上了。”
福田太太是九重町人,福田先生是大分县宇佐市人,他扔下了祖传的一个牧场,跑到九重町做了上门女婿。
游完古寺,看完瀑布,离开时才发现:整个景区没有收门票的地方,自然也没有卖门票的人。问永尾副町长:“这个景区不收门票?”他说:“不收”。
这么好的一个风景区为啥不收门票?永尾副町长的解释让我困惑。他说:“这个景区的瀑布,是自然的瀑布,政府没有投入多少的维护资金,因此政府没有卖门票收钱的理由。寺院是久保田家的,他们也无意收游客的钱。所以,景区是开放式的,游客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当然,停车场是政府出资修建的,但是这笔资金来自于町民们缴纳的税金,所以停车也是免费的。”他说:“政府在没有很多投资的情况下去收取景区门票是不合理的,只会败坏我们九重町的名声。”
仔细想想,日本各地的自然风景区,确实很少有收门票的。即使是京都国宝级的世界文化遗产的金阁寺、二条城,门票也才400日元(约25元人民币)。
和谐生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