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涛 来源：中国旅游报·第一旅游网

　　日本文化旅游的定义，大体可以表述为“为满足对日本的历史及传统文化等要素的求知欲为目的的旅游行为。”与欧洲文艺复兴时代为探求历史、地理、科学等真理而产生的文化旅游行为不同，日本文化旅游形式主要表现为单一的温泉旅游行为。换言之，通过对温泉景区旅游行为的实例分析即可大致探明日本文化旅游的现状及特性。

　　本文通过对日本首屈一指，位于九州地区大分县的别府温泉景区的旅游现状及特性进行解析，以期为我国文化旅游景区的保护与发展提供借鉴经验。

　　一、日本温泉的历史及定义

　　据历史记载，很久以前的日本人就发现并使用了温泉。奈良时代(公元710年～794年)，佛教传入日本，温泉主要用于贵族、僧侣休闲及各种宗教活动。日本温泉的正统性，起源于平安时代(公元794年～1192年)的“汤治”。汤，本义为热水，特指温泉;治，即治疗、疗养。江户时代(公元1603年～1867年)，伴随中医药学温泉疗法的普及，以共同浴场形式存在的集食料理、住旅馆、泡温泉一体的特色温泉旅游行为方式得以确立。

　　明治时代(公元1868年～1911年)，为驱寒保暖、缓解疲劳，温泉地区的农民、渔民在结束一天辛勤劳作后逐渐养成了“泡汤”的风俗习惯，日语特称“寒汤治”。这一习惯延续至今，形成了一种独具特色且不可或缺的日本传统文化生活方式。

　　二战结束后，随着日本国际旅游市场的兴盛，温泉旅游行为作为日本文化逐渐被国际游客所接纳，因而当代温泉旅游的形式也趋向于多元化。具体地说，当代温泉旅游主要分为传统的“疗养型”、偏重美容保健的“保养型”和纯粹的“观光型”三种。

　　依据日本温泉法，温泉的定义为“地下涌出的温水、矿水及水蒸气等气体成分(以碳化水素为主要成分的天然瓦斯除外)”。依照日本温泉学会2005年的定义，温泉的评定标准为以下三项指标：温泉水源自采集时温度是否保有25℃以上;1公斤水中溶存物质(瓦斯类物质除外)总量是否在1克以上;游离碳酸(CO2)氡(Rn)等规定的18种物质内某种物质的一定保有量。

　　二、别府温泉概况

　　位于日本九州岛的大分县别府市面积125平方公里，注册人口12万，别府拥有蕴藏丰富的地热资源，为日本首屈一指、综合排名第一位的温泉旅游胜地。由于市内共有八个温泉区，又称为别府八汤，分别为别府温泉、滨胁温泉、龟川温泉、铁轮温泉、明矾温泉、柴石温泉、观海寺温泉、堀田温泉。

　　别府境内多为高山温泉，且泉涌数全国第一。每日温泉涌出量超过1.36亿升，排名日本第一位、世界第二位。源泉数为2848个，占全日本的十分之一，泉质种类有10种(世界现存泉质种类共11种)，两项排名均为世界第一。

　　别府将整个城市营造成温泉街道的形式，保持了古代日式建筑风格特色，沉浸在复古怀旧氛围里，漫步于城市之中，抬眼可见茂密山林中各处源泉喷涌而散发的白烟，街道上的人们无论是当地居民还是外来游客，大多手拿毛巾、身穿日式浴衣，无论寒暑，不分昼夜，泡温泉的人们络绎不绝。

　
　三、温泉文化旅游政策背景

　　日本早于1950年即制定了《特别都市建设法》，法令规定，为提高当地居民文化生活水平，并为加强国际交流，国家鼓励那些定位于国际旅游文化都市的地区发展基础设施建设，并给予财政预算上的扶持。1977年，日本政府制定《国际旅游文化都市》法案，旨在扶持发展温泉景区的国际旅游及文化交流，大分县别府市为首批第一家重点扶持都市。同时，大分县又通过了《别府国际旅游温泉文化都市建设法》，以响应国家号召，大力发展温泉景区文化旅游事业。

　　2005年，日本政府在国土交通省内设立“文化旅游恳谈会”审议机构，探讨发展文化旅游对日本经济社会发展的作用与意义。伴随2006年12月“观光立国推进基本法”的确立，2007年6月国会随即通过“观光立国推进基本计划”。作为具体计划中的一项重要内容，为推进国际旅游市场振兴，并为发扬日本传统历史文化，大力发展“文化旅游”作为一项重要事业提上日程。

　　文化旅游的实际意义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加深国人对自身的理解;增强地域魅力;增强对外国游客吸引力;对世界和平做出贡献。

　　四、别府温泉旅游现状与特性分析

　　1. 别府温泉旅游现状

　　2009年，到访别府旅游人数为1199.9万人次，其中一日游人数为834.7万人次，住宿游客365.2万人次。除去16万左右的外国游客，日本国内游客占据了别府的绝大多数客源市场。换言之，2009年，占全日本人口十分之一人数的日本人到访别府这座人口只有12万的小城市，也就是说一名别府本地人每年要接待100位外地客人。

　　40年前的1969年，这三项数据分别是到访总人数905万人次、一日游人数574万人次、住宿游客331万人次。20年前的1989年，三项数据分别是1215万人次、759万人次和456万人次。从对比数据中不难看出，随着文化魅力的增强及广泛的宣传推介，越来越多的观光客到访别府，来体验温泉文化生活的魅力。而住宿型游客的数量始终保持稳定，证明温泉景区文化旅游魅力已经深入人心，定期进行温泉疗养，固有客源层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休闲度假式的温泉文化(详细见表一)。

　　另一方面，在一日游人数大幅增长的同时，修学旅行人数出现了大幅狂降。1969年，全年到访人数为905万人次，其中修学旅行人数为121.5万人次，占据13.4%。可以说，当时的别府，很长一段时间是中小学生进行传统日本文化教育及温泉文化旅游的重要基地。1989年，到访别府的修学旅行人数为54.3万人次，占总到访人数的万分之五。到了2009年，此时的修学旅行人数只有2.9万人次，仅占总到访人数的万分之零点二。至此，可以说别府作为传统的温泉文化旅游教育基地，基本被现有日本中小学修学旅行主流市场所淘汰。

　　2. 特性分析

　　⑴ 重视景区建设、营造整体文化环境

　　据大分县历史博物馆资料佐证，别府作为温泉景区的确立最早起源于1000多年前的平安时代。受宗教理念的影响及对神佛的崇拜，平安时代的日本人相信佛教传说中的药师如来佛能够治病驱邪，救苦救难，而别府温泉就是药师如来佛对人类的恩赐。受此影响，当时的别府人分别在长泉寺和滨胁温泉建造了一大一小两尊药师如来佛像并供奉保存至今。

　　为确保温泉景区设施建设完整、营造整体文化环境，在城市建筑保留传统日式风格基础上，城市整体建设中的旅馆饭店、餐饮娱乐、商铺小店等涉及游客食住行方面的设施均与温泉文化主题相关联，可以说整个别府就是一个完整的温泉乡。别府为远离都市的到访客人营造了一个日常生活充满宁静、安逸的温泉世界。

　　为鼓励当地居民为建设景区文化旅游事业多做贡献，别府市还推出了许多可供本地居民日常消费的大浴场，日语称“共同汤”。大浴场价格低廉，每人次只需100日元(约合8元人民币)，政府在吸引外来游客、发展文化旅游事业的同时也不忘惠及大众、造福本地，并提出了别府温泉整体文化环境建设目标(详细见表二)。

　　⑵ 尊重传统文化、强调文化传承

　　为尊重传统日本文化，并为强调这一文化传承，在大力发展文化旅游的过程中，别府市内临街铺面所有旧建筑尽可能地被完整保留，翻修的建筑均采用“修旧如旧”的策略，这一举措使得别府整个城市处处洋溢着旧江户时代的气息。

　　关于泡温泉的入浴方法，自镰仓幕府时代起流行的蒸气浴、明治时代流行的海岸砂浴、露天泥浴等均被保留下来，至今沿用。此外，当地还充分利用温泉特质资源，成功开发质优价廉的各类入浴剂，成功打造为同类商品中的名牌。

　　为进一步有效开发并利用温泉资源，别府市政通过“别府温泉文化国际交流事业”法案，在吸收欧美相同温泉景区成功发展范例经验基础上，提出今后进一步发展目标，其具体内容为：活用地域文化及传统;利于地域资源开发培育医疗美容等新兴产业;保护自然环境、稳定温泉资源。

　　⑶ 崇尚自然、注重环保

　　本着尊崇自然、注重环保的城市发展理念，为进一步巩固别府作为重要的文化旅游景区地位，多年来，别府市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的积极政策，鼓励扩大农用耕地面积，对发展农业、美化市政环境的举措给予奖励，对农户进行直接资金上的支援和补贴。农业协会发起自然环保倡议，要求所有农户对农田的化学肥料及化学合成农药的使用降低到之前的一半以下。

　　此外，别府市还成立了环境保全事业协同工会，动员全市力量，包括政府官员、社会团体、企业、个人等定期对市内基础设施修改建、城市绿化美化、城市环境卫生等工作进行义务劳动活动。具体义务劳动内容包括：洼畔、农用地除草;水路、农道、蓄水池周边除草;农用设施维维修改建;农地及水道周边鲜花种植。

　　除农户外，其他各行业，包括到访游客均自发积极投身于保护自然、美化环境的热潮中。供电系统引进先进技术，利用地热资源发电、减少了因火力发电造成的大气污染。蔬菜果农及花圃种植户利用温泉地热，开发了温室大棚栽培种植技术，使得严寒的冬季依然鲜花盛开，瓜果飘香。总之，别府市对于环境保护可谓是政府社团企业齐上阵，男女老少总动员。

　　⑷ 产品种类单调、外国客源市场单一

　　在大力开发利用当地温泉资源、保护自然环境、大力发展温泉景区文化旅游的积极举措下，据别府市温泉旅游部提供数据显示，近十年来，来自日本其他地区的国内游客人数始终维持在每年1150万人次的水平之上。另一方面，2009年到访游客总数1200万人次，甚至不及1979年1228万人次的水平，证明近30年来的到访总人数并未有显著增加。温泉旅游作为一种特有传统文化被保护、被传承且深入人心的同时，也暴露出温泉景区旅游产品单调、可选择消费项目种类贫乏等弊端。

　　关于开发国际客源市场方面，近年来，到访别府的外国游客近9成以上来自于东亚周边地区，其中绝大多数为韩国游客，另有部分来自中国大陆及港台地区。从表三中不难看出，自2006年以来，除中国内地及香港游客略有微增外，以韩国游客为主的外国旅游者人数则出现大幅度减少趋势。(详细见表三)

　　五、别府对温泉旅游未来的规划

　　⑴ 有效利用自然资源，加强环境保护

　　今后，在现有施行基础上，如何进一步有效利用温泉自然资源，加强景区环境保护，仍是别府市政府需要在政策指导层面积极应对的重要课题。

　　⑵ 传统文化与现代潮流的融合，积极开发青少年市场

　　将传统日本文化与现代流行元素相结合，积极开拓全方位客源市场，特别是加强对青少年的宣传教育，使得传统温泉文化能够得到传承并发扬，这也是亟待研究完善的一大课题。

　　⑶ 观光一日游→休闲多日游

　　在宣传招揽观光游客的同时，积极开发多种类消费产品，尽可能增加以休闲疗养为主的多日游客源，以期带动地方经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