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铁道探索日本北九州,我们将脚步踏过绿水、车站与温泉,在美好得一如小津安二郎的空镜头般的乡村画卷中,开始学习像当地人那样生活。于是,我的味蕾在刺身的甘美与烧酒的热辣中狂欢,我的双眼为一花一木、一园一春而悲喜,我的脸颊与肌肤因温泉的滋润而焕发神采,我用双手和心灵触碰这片土地上的黯哑与明快、卑微与坚韧,有如铁道穿越时空,温泉流过大地般理所当然,每个人都充满尊严、希望和骄傲地活着,并珍惜自己的全部拥有。
沿着铁轨,去慢游
从表面看去,JR博多城就像任何一家超大型shopping mall,有着繁多的品牌与穿梭的人流,而当我登上它顶层的屋顶花园,我才明白这座建筑的核心正在我们脚下。有着白色屋顶覆盖的博多车站,数条铁轨蜿蜒着穿过钢筋水泥的森林,像粗大的血管输送养分一般,将一列列火车拉向未知的远方。这里孕育了博多城这座日本规模最大的车站建筑。而我们的北九州之行,也将从这个庞大车站的小小一角开始。
“JR九州铁道通票”对于大部分中国游客而言还属陌生,但它的兑换券已经可以在国内的旅行社中买到,然后在日本当地换取真正的车票,它意味着在这张绿色卡片指定的时间内,你都可以在星罗密布的九州铁路网上自由来去,到你心仪的目的地。
之前多少了解一些日本的铁道文化,也曾沉醉于新海诚动画中光影交织宛如梦幻的电车,而当我真正走进绿色的由布院之森号列车中时,它的质朴与可爱却让我未能在脑海中找出任何与之重叠的印象。在刻意放缓的速度中,我贪婪地欣赏着初次见面的九州乡间,蓝得纯净的天空和绿得沁心的原野,一根根电线杆伴着有规律的轰隆声渐次掠过眼前。有时我甚至能透过树枝的缝隙,看见人家在木制窗台上放着的瓶花,以及屋檐下挂着的五彩风筝。
这样的火车之旅自然与速度无缘,承载的却是日本乡野的淳朴民风,还有慢调旅行与平和生活的韵律。几乎满座的车厢内完全没有人大声说话,直到身穿制服的阿婶笑着前来贩售小食,安静的氛围立即变得生动起来:咖啡的气从前方的座位上升起,还伴着随意哼唱的小调;坐在我们旁边的一对老年夫妇,脸上的皱纹已爬上眼角眉梢,却各自买了一盒冰激凌,用小勺舀着慢慢送进嘴里,偶尔看看窗外的无边绿意,淡淡地交谈几句……
唯一与这片和乐融融气氛绝缘的人自然是司机先生,一堵玻璃幕墙将他隔在了那个有着各式仪表盘和数据表格的专业世界,穿着制服的背影挺得笔直,每经过一个车站都会写下记录,白手套时不时地在空中划着各种手势,或者指着表格比对、查验……我们都对日本人在工作上的敬业与认真早有耳闻,但真正目睹一位普通的列车司机在没有任何监督的情况下,仍然一丝不苟地按规定严格执行流程,除了油然而生的敬意之外,心中更平添了一种被保护与尊重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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