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2月21日  上海-东京-札幌

　　夜里的大通公园，人流如织。东端的电视铁塔被灯光编织成了金色，广场上霓虹灯堆出的巨型铃兰花树、圣诞树，衬着雪地的背景，让我们疑心走进了一个童话。

　　那真的是孩子的天堂，一个日本的小女孩，穿着露出光洁的小腿的裙子，雀跃在雪地上，捧着刚买的暖暖的烘山药，在霓虹树影中笑意盈盈。她的旁边的摊头，有来自俄罗斯的套娃、德国的玩具兵、也有日本自己的琉璃灯……戴着圣诞红帽子的少女，甜蜜地叫买着：“烤香肠啊，真的好便宜！”

　　广场上传来悠扬而熟悉的歌声：哈里路亚，哈里路亚……循声望去，临时搭建的台上，是一个市民合唱团手捧乐谱，虔敬而用心地歌唱着。他们有老有少，以老年人居多，还有些西方面孔的老先生，都穿着式样不一的普通服装。歌声虽不专业，却是整齐感人，给星光下的飘雪，又添了几丝暖意。很多游人驻足倾听着，估计里面也有歌者的家人吧，对他们，这是一个多难忘的夜晚。从背景的字幕上，可以看出，这是札幌与友好城市慕尼黑的一个联谊活动。

　　就这么一个夜晚的浮光掠影，就觉得札幌不大，却是个国际城市。这里，时常还有来自北方的贩运木材的俄罗斯人，他们卸下木头，在札幌一边休整，一边也顺便装上这里廉价的二手汽车，运回国内，一转手就能卖个好价钱。

　　从纬度上说，札幌与东北的沈阳相宜。可是完全没有想像中那么冷。如果是在沈阳，从西伯利亚刮来的冷冽疾风，会吹着裸露着的额头生疼。可是手，走在札幌的雪地上，却没有一丝寒冷的感觉。

　　忍不住蹲下来，将札幌的雪握在手里，竟会有一种温暖的、缠绵的感觉，洁白、安静，粘粘地贴住手心，半晌也不融化。忍不住一扬手，把这捧雪结结实实地砸在同伴身上，它仍然不化、不散，就那么凝结在衣服上，如花盛开……

　　那一刻，一天在飞机间辗转的疲惫，就被妥贴地熨平了。

　　北海道高速——奢侈的冷战果实

　　飞进北海道这个最大的城市，是在夜间。从飞机上下望，就有几分惊艳：星光稠密得让人恍惚，仿佛夜空倒转过来了。与北京、上海、东京之类的大城市不同，札幌没有那些高层建筑，灯火没有落差，都亲密地肩挨肩地依偎在一起，给人一种水银泻地的感觉。

　　在从新千岁机杨往札幌市的高速公路上，来接我们的北海道电视台的井上主任介绍说，这条车流稀疏的高速，已经有了30年的历史。当年，除了开发北海道，还有冷战原因，为了提防北面苏联的觊觎，日本日夜悬心，修这条路的用意之一，就是万一有了战事，来自日本南方的援战物资可以通过这条路畅达“前线”。可是，冷战结束之后，备战的理由不复存在，开始有人质疑建造和维护这条路的必要性：是否是税金的浪费呢？

　　毕竟不会再打仗了。与战争带来的浩劫相比，一条路的耗费，不但微不足道，还可以用于民生。这条路的尽头，是北海道的冬天，温暖而平和。这条路的两旁，据井上先生说，时常有狐狸和鹿出没，甚至还会公然站在公路上，冷不防也会和飞驶而来的汽车“亲密接触”。所以，路牌上会特别提醒司机留意这些可爱而又大胆的不速之客。因为车少，北海道的车速是最快的；因为车速快，北海道的交通事故频率又是最高的。所谓福祸相倚，这便是这条路的命运了。

　　车胎被扎——最近“流行”的恶作剧

　　为了北海道之约，今天我们还是颇付出点代价。

　　我从上海乘东航532航班飞赴东京，9：05起飞，两个半小时后落地，东京时间是12：30左右。可是，我见到来接机的人民网驻日代表处的孙盛林，却已经又是两个半小时以后了。粗疏的我，竟没有想到留一个盛林的手机电话。结果是远兜远绕，通过国内人民网编辑部，再辗转与盛林联系上。原来盛林他们连遭意外。先是他们的车，两个轮胎被人捅漏了，联系拖车修理，却还要排队。好容易处理完这件事，搭上前往机场最快的那班轻轨列车，不料前面的车却出了人身事故，结果影响了所有列车的运行，走走停停，赶飞机的乘客都急得跳脚。这事儿估计够得上今日媒体的社会新闻了。

　　据说，最近在日本，捅人车胎是很“流行”的事。有人分析，可能与连续多年的经济不景气有关，前所未有的失业率，一些高中毕业的年青人无所事事，也许是报复社会，也许是恶作剧心理，总而言之，这种事最近急增。今天不幸轮到了盛林。然后，又是交通意外；然后，就是我被“扔”在了成田机场，几乎把带来的三本书全都读完……

　　在晚上的和餐时，盛林一半抱歉一半抱怨地说：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倒霉的事儿！

　　井上先生安慰他：呵呵，今天你一个人把所有受难的事儿都担待了，我们此行就平安无事了！你是受难的耶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