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雪简直可爱极了,仔细坐看每一片飘落身上的雪花,都有晶莹的六角形花瓣。甚至在厚厚的雪地里,只要认真地凝视,就会发现,它们仍保留着真正的雪花的模样,一朵一朵,挤挤挨挨,此处的千万朵随风聚散,彼处的千万朵又随时填埋进来。
井上解释说,为什么别处如东京的雪,是一团团的,而这里竟是一朵朵的,能把雪花的原貌呈现得如此真切,“这里的湿度较低,雪花飞下来仍是干干的,就不会凝聚成团了。”
继续往上、往上,风更大、雪更浓,忽然就走进井上说过的境界:天、地、山、雪,全白茫茫地连成一片,人仿佛被裹在一团混沌的云雾之间,艰难地行走着。那种感觉,就像在飞机穿云破雾之时,你破窗而出,跟着一起腾云驾雾一般。人在云端,走也好、爬也好、坐也好、卧也好,全都有一种如梦如仙的幻觉。睁眼闭眼,感觉也没有什么不同,就像能够体会到盘古开天地以前的那种混沌状态。
万籁俱寂,心神也静到极点,仿佛重回婴儿状态,单纯得无知无觉、无欲无求……陈子昂的那首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除了最后一句,字字与眼前相契合。但没有“涕下”的感觉,因为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在此时此刻全都淡到没有了,全都只剩下一个“无”字。
终究还是要重回人间。山顶上的感觉,毕竟只是一霎。这就让人更羡慕井上与神田先生,他们是常常在温习这种境界的,所以,他们离自然毕竟比我们更近了一层。
离开大雪山时,管理人员说,明天,有关方面就要来检查,看雪深是否够了1.4米,好决定能否开放滑雪。
看来,元旦时,这座静寂的山,有可能在飞行的雪杖间,变得热闹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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